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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应该要接近真实社会

时间:2016-12-18    

治安阴影下的生活 金黄色叶片眩目无比的秋日九月,位于美国伊利诺州的芝加哥大学已有阵阵凉意,比起柏克莱加大或哈佛大学,这里的气温低得多。亚热带台湾的气候型态已经离李远哲一家四口越来越远。 李远哲全家从住了十八个月的剑桥市迁移过来,搬进芝大南边

  治安阴影下的生活

  金黄色叶片眩目无比的秋日九月,位于美国伊利诺州的芝加哥大学已有阵阵凉意,比起柏克莱加大或哈佛大学,这里的气温低得多。亚热带台湾的气候型态已经离李远哲一家四口越来越远。

  李远哲全家从住了十八个月的剑桥市迁移过来,搬进芝大南边的助理教授宿舍区。一位助理教授邻居七月就搬来,称赞道:「我芝大的聘期从八月才开始,我说我七月会搬过来,虽然到七月底才搬来,但是芝大从七月初起就给我薪水了,福利真好。」李远哲听了淡淡一笑。

  本来八月就要到芝大任职,但是答应赫许巴赫教授在哈佛大学多留一个月帮忙,就事先通知芝大会迟至九月才到任。阴错阳差的是,后来哈佛只需要多帮忙到八月中旬,八月薪水没有着落,但他仍需付清一整个月房租才能搬离剑桥市;而搬来芝大需支付八月全额房租,却领不到芝大八月的薪水。搬家似乎总是让李远哲吃了些亏;尽管如此,他也没想争取什么,泰然处之。

  邻居好心提醒他,学校安排他们住的宿舍位在贫民区,当中仅二%人口不是非洲裔,而这二%少数人口都是芝大教职员。夜半,不远处枪响惊醒了睡梦中的李远哲,他起身到窗边查看,红亮亮的警车车灯一闪一闪射向漆黑的街道,是警察正在追逐嫌犯。「不能看!不能看!危险!」吴锦丽使劲欲将他拉离窗边,深怕他被流弹射中。

  白天,李远哲开车载吴锦丽去买菜,开到市场的停车场时,一名手持长铁棍的非洲裔男孩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先生,你有零钱吗?」李远哲夫妇迅速交换眼神,到底该给钱还是不该给?给了钱,男孩就会离开,不给,等两人离开车子去买菜时,男孩很可能砸车泄愤⋯⋯该怎么做?

  对于教育,吴锦丽自有一套原则:「纵使只是零钱也不能给。给了,他以后会养成抢劫的习惯,这不是好的教育。」她坚持由李远哲留在车里看守,自己下车去市场买菜。男孩没有得逞,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从迁居芝大校区起,治安是李远哲全家的隐忧

  学校的一栋栋校舍被马路隔开,与其他公私立建物共存于城市中,校区内不仅有师生,还有市里各行各业的居民。为了预防师生遭遇危险,芝大建议的标准作业程序(SOP)是要求每位教职员随身口袋放十美元现钞,万一遭遇抢劫,就把十美元给对方以求保命。李远哲上班时就这么做,倒是没有发生过意外。而且,他晚上离开实验室前,都会在窗内张望许久,确定门外无可疑人士才会离开,谨慎应对。

  不过,有一天,他的一位学生神色慌张进到教室,一问之下,是在路上遭一名少年抢劫,学生还没把钱拿出来,又有一名青少年追过来警告少年:「我告诉你好几次了,他看起来只是个穷学生,别跟他要钱。」学生因此脱困,惊魂甫定。

  另一位学生的哥哥读芝大时总说:「大家都说芝大不安全,其实不会的,我在这里念了那么多年,也没有人向我要过钱。」不料,毕业后穿着西装回到芝大就被抢了。连来访的外校教授也经历了莫名其妙的遭遇。

  曾有一位非洲裔教授前来芝大演讲,下公共汽车后,因为没带手表,主动询问一位路过的老先生:「你知道几点了吗?」老先生当场脱下手表就逃了。这位教授拿着手表来到教授俱乐部(faculty club),无奈地说:「我刚才碰到一位老头子,我问他时间,他居然给我这个⋯⋯」

  由于李远哲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而吴锦丽每天上午、中午、下午都要步行接送五岁的李以群与两岁半的李以欣往返幼儿园与幼儿园,使得她总是提心吊胆。两人商量后,决定留意新住处,等到一年租期过后就尽快搬离此区。

  正因李远哲全神贯注于科学研究,理家育儿责任都由吴锦丽一肩扛起。每天晚上,李远哲回家陪妻儿吃完晚饭就赶回实验室,凌晨过后才返家就寝;他上午八、九点起床时,孩子们已经上学了。于是,孩子在家或学校成长的点点滴滴,大半是吴锦丽在就寝前或早餐时转述,他可以说是个「不常在场」的父亲。

  「半夜到凌晨四点之间是一天唯一能让我独自安静思考的时间,一些创新的想法、做不完的工作都在这段时间做,然后才去睡。等到睡醒时,孩子已经去上学了,所以,我常觉得我很自私。」李远哲自承。为此,吴锦丽想尽办法增进父子间的相处机会与感情。例如周末时,吴锦丽会为孩子们准备小小的便当,让孩子们带到李远哲的实验室。李以群喜欢在实验室角落阅读,而李以欣则模仿李远哲画设计图、拿铁锤与板手敲敲打打,非常逗趣;吴锦丽也偶尔帮忙整理杂乱的室内。

  圣诞节时,吴锦丽按照孩子们向耶诞老公公许下的愿望购买了需要DIY的礼物,等到李远哲从实验室忙碌整天回到家,她就趁孩子入睡时拿给李远哲组装。他总是拿出零件组装成机械小汽车等礼物,熬夜完成后放在耶诞树下,第二天清晨就会听见如小鸟般蹦跳雀跃的孩子们喊着:「爸爸!妈妈!真的有耶诞老公公呢,他昨天晚上把我们许愿的礼物送来耶诞树下了!」其实,李远哲与孩子们相处的时光,远多于父亲李泽藩当年花在每个孩子身上的时间,但是吴锦丽仍觉得不足,她很羡慕赫许巴赫教授亲自教导孩子所花的心思,「赫许巴赫教授的小孩要学习太阳系,他就把家里居室布置成太阳系,还挂上月亮与九大行星,一个个教孩子认识;孩子学小提琴,他也跟着学。」

  然而,充满浓厚社会主义情怀的李远哲却认为,「教育很重要,而且,别人孩子的教育与自己孩子的教育一样重要;别人把他的孩子交给我,我也必须尽教育的责任来好好培养他。」虽说如此,无论李远哲再忙都会和吴锦丽讨论孩子们的文化、教养、人格培养和教育方针等,一起作主。

  我的爸爸是修理匠

  有时候,李以群在家里会翻转地球仪,找到太平洋西岸那座形似番薯的小岛后兴奋地说:「这里就是台湾!」这举动总让李远哲又惊又喜。李以群在幼儿园里也会这么做,老师惊叹地问吴锦丽:「五岁多的孩子竟然会认地球仪!」李以群常跟同学说:「我的爸爸是修理匠(fixer man)!」同学们纷纷开心地带故障的玩具或机器到校,要李以群带回来让李远哲修理。而李远哲除了找不到合适零件无法修理的玩具或机器之外,也果真修理好了大半数,让李以群带到学校还给同学。每想及此,他总是莞尔:「我确实是一个fixer man啊!」

  至于不满三岁的李以欣,才上幼儿园不久。一天,吴锦丽对李远哲说:「园长希望你能请假和我一起去学校谈谈。」这对困惑的夫妇来到所内,所长兴奋相迎,惊喜地对他们说:「你们的孩子真叫我惊讶!」这对夫妇仍摸不着头绪。所长滔滔不绝说:「前几天啊,教室的一把椅子坏掉了。以欣向来是我的小帮手,我叫他去工具箱帮我拿起子来修椅子。他竟然问我是要平头还是十字头的起子,让我大吃一惊,这不是三、四岁孩子会做的事吧?」语毕又追问:「他年纪这么小怎么懂?你们是怎么教他的?」

  李远哲想一想,说:「或许是因为他看我在学校做实验,很好奇拿工具把玩,我教他怎么使用的吧。」临走前,所长郑重表示:「我也很好奇你们夫妻怎么教育以欣的,我会注意以欣日后的成长和成就!」一九六九年五月,李家第三个孩子出生,是个女孩,取名李以旋;适合育儿的住居问题越来越急迫。半年后,李远哲在芝大东边邻近密歇根湖的区域找到适合育儿的公寓二楼,举家迁往,夫妻俩安心多了。

  搬到新环境,李远哲把以欣送去就读美国哲学家暨教育家约翰.杜威(John Dewey)(一八五九∼一九五二)创办的芝加哥大学附属实验学校附设幼稚园,每天早上九点到十二点上学。但是一段时间之后,校方就向吴锦丽表示,希望李远哲也能一同来商讨重要的事。夫妇两人去到幼儿园。

  园长表示,李以欣放学回家之前会把玩具、书本等归回原处摆放整齐,其他同学则是乱丢一地就走了。「依照儿童的发展,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应该会像以欣有这么大的责任感,这表示他受到太大的压抑。」园长提醒他们注意教养方式,不要过度训练小孩。

  李远哲很诧异,他表示,孩子的行为举止往往是模仿而非训练而来。「我太太的家务整理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这是她的习惯;而且,她也不会要求孩子仿效,更不会以此处罚小孩。」尽管如此,园长仍要求他们「让孩子乱一点,像一般的孩子一样。」于是,在家里,吴锦丽看到李以欣玩完玩具,就会示意「不要收回去,乱一点是可以的。」一段时间之后,李以欣的行为虽然稍有「改乱」,园长仍不满意,这使吴锦丽苦恼不已。

  让孩子习惯社会的真实样貌

  搬迁到较安全的环境之后,吴锦丽常带李以欣到家附近的公园打棒球。起初李以欣很喜欢,后来却闹别扭不肯再去了,喊着:「没有人在跟妈妈打棒球的啦!(因为大家都是跟爸爸打棒球)」李远哲想了想,既然不能大白天陪孩子打球,晚上用餐后,就将自家房屋的隔间走道充当练球室。他站在一头,让两兄弟站在另一头;他振臂投球,孩子就接球,反复练习。

  李远哲没有时间带孩子们出去露营,于是他会带着孩子爬进睡袋里,睡在客厅地毯上,关掉电灯,想像父子们正睡在夜空下,「我们都称之为『露营』,那是父子最亲密的时刻之一,」李以群说,「我也很喜欢看爸爸修东西,手表停了他会修,老电视坏了,他会把真空镜像管和重要零件拿出来,到电器行教我们怎样一个个测试出故障的,再买新的回来换装。」

  不只李以欣,李以群的学校教育方针也曾让李远哲夫妇伤透脑筋。李远哲的芝大同事都把孩子送到芝大附属实验学校就读,当中大半学生是芝加哥的权贵子弟或芝大教授子女,原本李以群也就读同一所学校。但是,当圣诞节假期将近,李以群放学回到家却问:「妈妈,我们这次要去摩纳哥还是亚斯本的滑雪胜地度假?」吴锦丽大为咋舌,也才知道李以群很多同班同学都前往欧洲滑雪度假。

  李以群曾听同学说家里有两台彩色电视,回家就问:「妈妈,我们为什么没有两台电视?为什么不是彩色的?」而九月初的犹太新年当天,李以群到校上课时,班上只剩四位同学,另外二十一人都去犹太教堂;他回到家又问:「妈妈,我可以去念希伯来学校吗?」

  「我们觉得不对,小孩应该平民化,更接近真实社会。」吴锦丽认为。

  而向来讲求人人平等,不希望孩子有阶级之分的李远哲判断,私立学校的同学也许家境较富裕,却已让孩子对社会与自身产生错误认知。学期终了,夫妻俩就将李以群转入附近的公立小学,让孩子习惯社会的真实样貌。